福禄胖头鱼（1/2）

---《檐下雨·灶上香》**

青瓦屋檐滴答着雨珠子，竹椅上的漆都磨得发亮了。我和曹姐踩着青石板走进老李小酒馆时，正听见刘嫂子在墙角训孙娃儿：\"莫把鼻涕滴进宫保鸡丁里头！老李头这盘菜要配二十瓣独蒜，金贵着呢。\"

\"刘嫂子，你孙娃儿才六岁嘛，莫那么刻薄。\"曹姐把竹编包往桌角一撂，惊得檐下燕子扑棱棱飞起来。柜台后头传来铁锅铲碰瓷盘的脆响，老李的蓝布围裙在灶台前晃得像团云。

**灶台边的百年秘方**

老李的围裙口袋里总揣着三样宝贝：柏木刨花、晒了十年的陈皮碎，还有块黑得像墨的卤水膏。他舀起卤水时，我瞅见灶台砖缝里嵌着张泛黄照片——个穿长衫的男人站在成都皇城坝的酒楼前，手里捧着把锈迹斑斑的铜锅铲。

\"老李，你这夫妻肺片的红油咋越熬越香？\"吴老师推了推圆框眼镜，镜片上沾着鱼香肉丝的蒜末。老李往油锅里撒了把青花椒，火星子噼啪炸响：\"秘方就在柏树枝熏三遭，最后那回要掺新采的枇杷叶，油才不燥。\"

**刘嫂子的讲究**

刘嫂子舀起夫妻肺片的汤汁往碗里倒时，筷子尖儿总悬在离碗沿三寸高：\"老李这汤是拿牛骨熬三天三夜，油星子要撇七回。你瞧那肺片，薄得透光，底下垫的芹菜丝是昨儿晌午从河坝头掐的，脆生生地解腻。\"

她孙娃儿偷摸往碗里撒了把花生米，刘嫂子眼一瞪：\"花生米要等水煮肉片来了才撒！这时候泡进去，吸了汤汁就绵了，没得嚼头。\"

**曹姐的江湖气**

曹姐的竹编包里藏着个搪瓷酒壶，里头泡着去年霜降时埋的桂花酒。她往鱼香肉丝里倒了半壶：\"老李头的泡椒是自家坛子腌的，酸得呛人，但肉丝裹的葱姜水足，甜辣里头带股子冲劲儿。\"话音未落，刘嫂子已经拿筷子头敲她碗沿：\"酸是酸，但莫糟践了老李的保宁醋，光绪年间传下来的法子，他守着不容易。\"

曹姐突然嘿嘿一笑，从包里摸出个锈铁盒：\"我这儿还有他爹留下的糍粑辣椒，要不要给你炒回正宗的宫保鸡丁？\"老李从灶台后头探出头来，眼角的皱纹堆成褶子：\"你那辣椒早霉了，还是用我的吧。\"

**吴老师的考据癖**

吴老师夹起宫保鸡丁里的花生米，对着光看了半晌：\"这花生炸得妙，外酥里嫩，火候正好七成。\"突然他压低声音：\"丁宝桢创这菜时，花生是要用马牙石碾碎拌糖霜的，老李这法子...算是改良得巧。\"

他瞥见曹姐往酒碗里扔花生米，猛地一拍桌：\"暴殄天物！这花生泡酒三日，酥皮吸了酒香，嚼起来才叫回甜！\"曹姐把酒碗往他跟前一推：\"吴老师，你教语文的，倒是讲讲'饮食男女'那句出处？\"

**雨落·酒醉·卤水香**

檐外的雨又淅沥沥下了，酒碗里的倒影晃着曹姐的竹编包。老李掀开蒸笼的雾气时，我瞥见百年卤水缸底沉着块龟甲，上头刻着模糊的\"同治戊辰年\"。刘嫂子突然叹口气：\"当年老李他爷爷在成都皇城坝开酒楼，卤水缸被乱兵砸了，他爹背着一缸卤水逃到川喻，在石板路上滚了十里...\"

曹姐的桂花酒终于把吴老师灌醉了，他扶着桌沿絮叨：\"光绪三十一年...丁宝桢的菜谱...还缺道'雨前龙井炒鸡丝'...\"老李往灶膛里添了把柏木刨花，青烟裹着酒香往雨幕里飘。

本章未完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